楠墨

泪与灯花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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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   5

“师父！”

孙悟空还想说什么，可玉鼎却转头不再看孙悟空。

水镜可不会因为他们的情绪而停止播放。

【{一副好皮相 仗着少轻狂

艰辛拉扯南北去 淌过河与江}

‘姓杨名戬，家住灌江口’

要说第一个真正闹过天庭的，其实并非孙悟空，而是杨戬。只是每一次，都为了三界，最终选择了放弃。

而跑到瑶池闹的，则是孙悟空。

而杨戬唯一一次差点闹到瑶池的时候，却被金蝉子拦住，也因此，促进了孙悟空的出世。

{满身顽性嫌命长 也不多体谅

反手一挥 勾一张沙海奔忙}

‘退下！’

面对想要冲上去的哮天犬，杨戬一把拦住，呵斥道。

杨戬和孙悟空，功法上师出同门，但杨戬毕竟还是要比孙悟空多一些经验，但单比体术，两人还是不相上下的。

没有上天的时候，杨戬常常打猎，也会斩妖除魔，有人需要帮忙也会出手相助，生活有趣的很。

{哪来年少多感伤 一心向南墙

别赖着别指望 没人背你回屋房}

‘心碎了，里面包裹的只有仇恨。’

玉鼎知道，现在的杨戬心中只有仇恨，根本无法劈开束缚瑶姬的锁链，便希望杨戬能够拥有大爱。

可经历了家变，受过十大酷刑的杨戬，何来大爱？现在的心中只有仇恨和想要救出母亲的迫切。

{天然真切几分像

平添劳乱 蹉跎善良}

‘真君也不可做事太过张扬，否则娘娘那里交代不了’

‘杨戬明白。’

天奴是来监视杨戬的，天奴也用这些事要挟着杨戬。但杨戬清楚，只要安抚好天奴，无伤大雅的事天奴便不会上报给王母。

暴雨也好，瘟疫也要，八公主思凡也好，这些都被杨戬瞒了下来。

可偏偏，杨婵思凡了。不仅思凡，还被天奴发现了。

杨戬当时一度杜绝着杨婵思凡的可能，一而再再而三的赶走刘彦昌，却还是被刘彦昌逮住了时机。

杨戬以为刘彦昌已经放弃，结果转头就发现，杨婵已经和刘彦昌成亲，还有了孩子，被天奴发现，并以此来威胁他。

{少年心性岁岁长 何必虚掷惊和慌

皆是我曾途径路 不过两鬓雪与霜}

‘天庭的规矩不能改，你和你娘，还是要死的。’

玉帝何等无情。杨戬见到瑶姬的时候，瑶姬头发散乱双目无神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情。

瑶姬思凡是错，可凡人又何其无辜，玉鼎只顾天庭颜面，却从未曾想过十日同出对凡间又是多大的灾难。

瑶姬被晒化，催生了杨戬心中所有的恨意，于是，十大金乌被杨戬杀了九个，只有最后一个小金乌被嫦娥救了下来。

‘你母亲瑶姬，是对是错啊？

‘是错的。’

杨戬为了天下百姓，最终选择了天庭的招安，变成了司法天神。

可玉帝依旧不肯放过杨戬，再次揭开杨戬的伤口。

为了计划和目的，杨戬死死压抑住心中的情感，只得认错。

{此十年 彼十年

熬过命数已力竭

其实只想 再见一面}

杨戬抱着还是婴儿的小玉，脸上是温柔的笑容。

坐在杨府门口，回望门匾上的两个大字，杨戬狠狠的闭上眼，可闹钟却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过往快乐的时光。

他何尝不知，一旦他接受天庭的招安，必定会招受误会和嘲笑，可哪有怎样？有人懂他，有人支持他，便足够他走下去。】

“呵，佛教...玉帝...这笔账，我必定会找你们讨还！”

玉鼎的恨意终于在此刻爆发。向来和蔼的气质被狠戾替代，眼中的笑意被疯狂取代。

如此模样的玉鼎让所有人吓了一跳，这是他们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一个问题：

玉鼎是十二金仙之一，是阐教二代首座弟子，若真是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疯疯癫癫，元始天尊如何会让他做首座弟子？

“孙悟空，你记住了。你的师父是唐三藏，是须菩提。而我，是玉鼎真人，所以，我不是你的师父，也不会是你的师父。我的徒儿，是有杨戬一人！”

玉鼎狠下心，不再去看孙悟空苍白的脸。

当初，他之所以会对孙悟空上心，一是因为观世音的嘱托，二是因为在他身上，孙悟空的性子是他从未见过。

杨戬向来懂事乖巧，而孙悟空则活泼好动，所以玉鼎才会上心。

可如今想来，孙悟空拜须菩提为师，不曾知道阐教，不曾知道师承元始天尊。只要他不承认须菩提的身份，孙悟空就永远不会是他的弟子，更别说如今他还是西方佛教的斗战胜佛。

孙悟空失魂落魄的起身，可心中却打定主意，不管玉鼎认不认他，他都得在玉鼎身边，赎罪。

因为他害死了玉鼎的徒弟，因为他如今已经入了西方佛教，而玉鼎是道教的人。

可不管怎么，在孙悟空心中，没有人可以替代须菩提的地位。

因为须菩提赐予了他名字，教给了他一身本领。如果没有须菩提，就不会有如今的孙悟空。

“二哥，三妹错了...三妹不该将把柄送到天奴手上，也不该瞒你的...对不起..”

杨婵看着杨戬偷偷做的事情，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
如今哪吒和猪八戒等人才知道，在天庭的日子，杨戬是多么的如履薄冰。

“玉帝！”

看着玉帝的无情，杨婵咬牙。当年她只知道杨戬救母失败，却并不知道瑶姬的处境和救母的具体情况。而如今亲眼见到后，才知道玉帝是多么的无情。

而同样见到瑶姬惨况的众人，才知道杨婵的处境是多么的好。

至少沉香见到杨婵的时候，杨婵一袭白衣，干净整洁，面带浅笑。

他不敢想象，如果他见到杨婵的时候，杨婵的情况跟瑶姬一样的话，会有多痛苦。

【{温宁 痞戾 多情 薄义

不过今日一张皮}

‘那个妖孽要是还活着...’

每一次词对应着杨戬的一个表情，这些表情中，有伪装，有真情流露。

天奴妄用沉香再一次要挟杨戬，但他不知道的是，杨戬的忍耐已经到达顶峰了。

{嗔怒 痛泣 悲恶 狂喜

不过千面千人语}

‘二哥。’

‘主人。’

‘二哥。’

‘二爷。’

‘徒儿。’

‘杨大哥。’

过往的经历伴随着这一幕幕，逐渐展现。一声声的呼唤，来自家人，兄弟，朋友，师傅。

‘二郎。’

那声轻柔的二郎，是母亲的呼唤。

这所有的一切，这一声声的呼唤，便是杨戬千年望月的缘由。

他望月，望向的从来都不是那月宫的仙子，而是那深藏的记忆，是他仅存的记忆，是，那已经失去的曾经和逝去的人。

{我本桀骜少年臣 不信鬼神不信人

占尽人间怙恩后 全数归还流落身}

傲气还并未收敛的杨戬一把抓住天奴的领子，睁开的眸子中满是冷意和傲气：

‘杨戬的名字是你叫的吗。’

哪吒不屑的看了杨戬一眼，错开杨戬离开。

‘骂名只不过是个代价，你不要想付出代价，就得到任何东西。’

对于兄弟的误解，杨戬并不在意，因为他知道，这是他付出的代价。

不付出代价，就不会有得到，这是他用前半生亲身体验得出来的道理。

{此处别 彼处见

嘶吼驳回这口甜

其实还想 再见一面}

手中折扇一挥，便将利箭重新放回巴特尔的箭篓中。这个男人还算不错，有担当，配得上八公主。

既如此，想些办法隐瞒下来就好。毕竟此事除了他，没有别人知道。

‘天条在我手上，总比让他们肆意妄为的好。’

杨戬为何要上天做司法天神？因为司法天神是最能触碰天条的职位。只有将天条掌握在自己手中，杨戬才能想办法钻空子，并了解其弊端。】

“舅舅...在保护我...”

沉香呆呆的看着水镜中，被天奴再一次要挟，杨戬眸中已经有了无可忍耐的怒意。原来那个时候，杨戬就已经在保护他了。

“二哥...二哥...娘，我将二哥弄丢了，怎么办...我找不到二哥了...”

听到那一声二郎，杨婵的耳边，仿佛也响起了瑶姬的轻声呼唤。

家变让她失去了父亲和大哥，杨戬劈山失败让她失去了母亲，可他还有二哥。

对于杨婵来说，二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和支柱了。

可是，因为自己，她最后的亲人也被她弄丢了，她真的，没有亲人了。

敖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杨婵，只能和小玉紧紧抱住杨婵。

“错了...我真的错了...”

哪吒恍惚的看着是镜中的自己露出不屑和厌恶的表情，他这才发现，自己的表情有多伤人。

“徒儿啊...”

玉鼎看着水镜中的杨戬，耳边是当初杨戬一次次唤他的声音，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以后自己再也见不到杨戬的这个事实。

“杨戬...真君他...居然做了这么多。”

敖春也震惊的看着杨戬阴奉阳违的做了这么多事，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苍生。

猪八戒也终于明白，杨戬从来都不是喜欢嫦娥，而是为了思乡。

他们终于反应过来，望月，也代表着思乡。

【{少年心性岁岁长 何必虚掷惊和慌

皆是我曾途径路 不过两鬓雪与霜}

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的杨戬终于不在忍耐，直接将天奴解决，眸中的恨意和厌恶也喷涌而出。

杨戬站在真君神殿的牌匾下，气势凌然。他做司法天神不是为了天天庭，而是为了天下苍生，甘愿将自己束缚，从此收敛一身傲骨。

弱水下界融了很长时间，也花费了很多兵力才将其送回天闸。但也是这件事让杨戬明白，天庭的一丁点动荡，都会对下界造成极大的遭难。

‘我的二哥，是三界内少有的大英雄。’

杨婵不怪杨戬将她压在华山，她永远理解和支持她的二哥。

{此十年 彼十年

搏过命数已力竭}

‘别哭了，把眼泪都擦了，都一千多岁了。’

杨婵的一句话可以抚平杨戬的所有伤痛，笨拙的安慰着自己的妹妹。

杨婵不意外杨戬会来，所以她只是哀伤自己又给哥哥添麻烦了。

{其实只想 再见一面}

‘杀！’

杨戬将所有情绪压下，最终只能选择委屈自己的妹妹。

杨戬跪在瑶姬三人的目前痛哭着，他有愧母亲他们的嘱托，没有照顾好妹妹，反而跟玉帝一样，将妹妹压在了华山下，忍受亲人分离之苦。

{其实只想 再见一面}

杨戬漫步在一片花海中，前方不远处，杨婵背对着他，但她在等他。

他们就是双生花，是彼此的支柱。

画面结束，却出现了三列字：

欲买桂花同载酒

终不似

少年游】

“...二哥，你辛苦了...”

杨婵张了张嘴，本想说二哥你受委屈了，可最终到了嘴边，换成了一句你辛苦了。

她知道她的哥哥绝不会觉得后悔，所以不说委屈，直说辛苦。

“爹爹，真是不会安慰人呢..”

听到杨戬笨拙的安慰，小玉破涕而笑，连带杨婵也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
看着杨戬跪在墓前痛苦的模样，杨婵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。

可是，后悔已经没有用了，她的哥哥，回不来了。

如果歌词一样，他们只是...想再见杨戬一面，可这个愿望，已经不可能实现了。

而这一切，是他们自己造成的。

是他们将杨戬推远，走向对立。

是他们亲手，将杨戬推向死亡。

所以现在，他们也失去了可以见到杨戬的机会，也失去了弥补的机会。

不说所有的错误都能弥补，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在原地等待。

有人或许会用一生等待，可无论多久，多执着，也终究会有离去的那一天。